四個高中生 看他的「在家教育」

報導記者:陳昕

前言

  眼前極似一場記者會;攝影機、麥克風都經過了測試,台下的記者,是一群充滿好奇心的父母親,而主角卻是四位粉頰晶眸的高中生。這場座談會是2012年3月慕真聖經營中的一場精采的座談,由孩們自己來分享:「什麼是在家教育」。策辦這次座談的張美惠(慕真同工,兼主持人) ,她事前與四位少年討論時,說道:「我們需要的是真誠的答案,而非標準答案」。
  這並不是一場父母與孩子互相抗衡的辯論喔,而是給這群小大人一個展露他們獨特智慧的舞台,是一份讓爸爸媽媽們再次回想輕狂少年時代的記者會。

人物介紹

陳暐 (高一):帥氣斯文的氣質男孩,集運動細胞與音樂細胞於一身,自小就在家教育。音樂是家庭基本素養,爸爸愛音樂近乎癡狂,而媽媽主修鋼琴演奏,算是跟音樂一起長大的孩子。
黃郁琳 (高一):成長在「在家教育世家」,今年是第十年在家教育。很多人對她另一個名字「小琳兒」比較熟悉。她特別喜歡鋼琴與小提琴,認為不管心情或好或壞都能透過音樂詮釋,生活中一直有音樂的陪伴。
陳多薇 (高二):慕真約書亞少年第二屆,外號DoDo。她自認是一個挺平凡的學生,沒有什麼像音樂啊美術啊之類的專一興趣,比較走親民路線。
陳昕 (高二):慕真約書亞少年第二屆,一家六口裡面的老二,喜歡繪畫、寫作,渾身散發藝術氣息。她的經典名言是:「在家教育是我的菜。」

主題一:上帝如何透過「在家教育」使你感受到上帝的恩典呢?

琳:因為「在家」教育,我的學習生活多跟父母和家庭在一起,這讓我跟父母有很緊密的關係,也透過這層像「保護傘」的關係,使我於聖經教導、於品格上都受到很好的塑造。

昕:我是個幸運兒,一直遇到很大咖的老師。譬如說,最近有一位身為資深插畫家的共學小組媽媽,主動提一起畫畫、給我些經驗談等等。(她平時不是主動型的。) 之前我非常渴望上一門的插畫課,但礙於時間開在禮拜天主日早上不能去,父母也支持我將主日放在第一優先。 我自己卻沒料想事情後來如此發展,當時我挺驚訝的。

暐:首先,我有機會做大量家事,你們會不會認為我爸媽很殘忍?每天餐後收拾、修水龍頭、倒垃圾是必修,如果媽媽開車閃失撞歪了門,我還得拿鐵鎚把它敲回來——這還只是一小部份而已。在家教育給了我這些基本技能,我媽媽還曾笑說我跟弟弟以後會是很有氣質的水電工。其次是,我們有機會跟家人常常相處,培養了深刻關係。

薇:在家教育讓我受益的,是培養我的眼界,使我擁有一輩子長遠的目光,讓我明白不論我現階段出現多麼難熬的事,我都仍舊是蒙福的。尤其是我高中回去學校時,這個眼界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基石。

主持人提問:多薇要不要分享一下,從完全的在家教育生活,轉換到學校生活(馬偕護校),而且還要住校,這當中最辛苦的是什麼?

薇:起初的適應期中,我很清楚自己為何唸護理、為何要進入學校,所以我那時非常有幹勁,也總覺靠上帝的恩典,自己一定作得到!因為我是抱持這樣的夢想進入學校的,所以沒有大家想像的「百分之百大翻轉」那麼困難。當然也有辛苦之處,例如一學期要念十六個科目,而時間卻仍是一天24小時!還有想家等等……。我知道這都是必經的,所以我很感恩,不曉得耶,就是不怕。

主題二:談談你們在家教育的生活中有哪些煩惱?後來是如何走過的?

昕:我會煩惱別人不了解的眼光。從小到大,走在路上常會有好事的歐巴桑問我:妳怎麼沒去上課?一般人對我們有兩種非常極端的反應,一種是質疑我們的紀律及成效,以為我們每天睡到九點、十點起床。另一種人則以為我們是很棒的資優生。但是如此的煩惱或許正是另類的收穫,就是因為人家的質疑,我得不斷地審視自己的動機、不斷問自己「我為什麼我自學?」。

琳:我的個性很喜歡交朋友,國二國三時尤甚。原本我總認為朋友就應該常常花時間在對方身上。後來,我有個很特別的經驗;那時我有兩個很要好的朋友,我們經常互相連絡,一位住在南部、另一位人在國外。我們或許是半年甚至一年才見幾次面,但是透過這樣的友誼,上帝使我明白:真正的朋友是在於願意彼此關懷、願意彼此誠懇相待,而非在於天天膩在一起。
我的另外一個煩惱就是我弟!他小我九歲,可是我們在家為雞毛蒜皮小事吵得可兇呢。或許因為弟弟跟我個性相反,我比較敏感細膩,他卻有一點「神經大條」。大約兩個禮拜前,有一位長輩為我禱告時,我深刻感受到神的愛是如此的寬廣,那次經驗之後,我對弟弟的喧嚷等等竟然也寬容許多。我想,這就是神愛的功效吧。

主題三:你的信仰。你父母的信仰是如何成為你自己的信仰呢?說說看你真實遇見神的經過。

暐:大概在我六年級時,那時我爸爸尚未信主,我們家換教會至北門聖教會。第一次去參加學生牧區時,牧區區長身上有種氣質:讓我感到「神」不再是小時候去教會唱唱歌、玩啊所聽來的,抽象的 神,覺得神實在是真實存在的。從他的身上可以看見,神不僅是一個讓我們吃喝玩樂的藉口,這就是我遇見神的經驗。

琳:小學四五年級時,我參加一個營會,在一個聚會當中我深受感動,當時我經歷到一種極大的平靜,好像憂慮都完全消失一般。那份感受至今仍令我印象仍深刻,感覺自己旁若無人地躺在草地上、風輕輕吹過身旁……所有的壓力或擔憂都消失了。

薇: 對我而言遇見神並非什麼強烈的經驗。講一件最近的好了:前陣子我為一件事情擔憂極了,甚至忘了禱告。在我失眠了數月之後,有天晚上,我想要禱告,因為心裡充滿了擔心,所以就一直跟上帝抱怨。突然間我發現,禱告的態度不應該只是重複地抱怨、吐苦水,而是在於信心。所以我就開始對神說:「因為我信靠祢,所以我不害怕。」之後我就慢慢地平靜下來,那天我就這樣入睡了。在我失眠了數月之後,上帝給我一個這樣的確據、一個明證。無論我的爸媽、牧師能支持我多少,最終上帝依然是我最大的倚靠,我很感謝祂當時給我如此的確據。

昕:經歷神對我來說仍然是「現在進行式」。我常常在經歷的當下沒有覺察,但回頭來看,會發現上帝早佈下很多蛛絲馬跡,讓我感動不已。

主題四:常常青少年時期的孩子,很容易開始發現父母親不完美的那一面。
分享你們是如何調整對父母的心態?曾經有過哪些衝突?

琳:我們家爸媽作風是,從我小時候就常常坦承自己不完美。在我國中回學校的時期,曾經有同學邀我一塊去逛街看電影,我很想去,但媽媽卻認為是浪費時間。就在那次我跟父母有小衝突。雖然最後爸爸媽媽同意我跟同學出去,但是我明白他們其實心裡不希望我去,最後我選擇順服父母親——上帝賜給我的人生導師。

昕:我媽媽講話很委婉、很有禮貌……但可能講了半個小時你還不知道她要說甚麼。我跟她恰好互補,所以溝通時我們是兩個不同頻道的人。
另一件事是,有一次我跟爸爸聊到我很渴望有很多同儕,但是他卻說太多朋友會影響我無法專一,那時我蠻氣的,覺得爸爸不懂我、不了解我。當時我覺得「爸爸很討厭!」但事後想想,也許我們就是得提早學「面對孤單」的功課。

暐:我媽媽是個情感豐富、比較emotional 的人;有一回媽媽因為弟弟練琴不順而心情不好,她走上來,對正在做功課的我說:「暐暐!現在把作業拿給我看!」我對於被她遷怒而感到非常地反感,那回我們就有了爭執。看完功課後媽媽含怒走了,我氣也沒消,我在自己的課本上寫了行字,大約是說「一個好媽媽不會隨意吼叫」。隔天早上我們和好了,因為媽媽看到了那行字,還將它印下來貼在房間牆上。

主題五:說說看你的夢想是什麼?

薇:國二國三時,我對未來的方向非常茫然,當時藉著許多因素,例如福音船忠僕號來台灣等等,我決定十八歲以後要走出舒適圈,去幫助有需要的人。會選擇去唸護理,是因為一個意念:「我要服事上帝,手上需要有技能」。因此,我突然決定不讀原本屬意的應用英文,而選了護理科。很多同學辛苦地拼命念書是為了考護理師執照,但是我知道我考護理師執照有更深遠的因素,所以我才能很快地調適過來。
其實夢想並不若歌詞或勵志書中講的那樣甜美,有很多辛苦路要走。但是若我能從頭來過,我仍會選擇護理,因為,那是上帝親自給我的感動。

昕:我是標準的視覺動物,小時候曾在英文課的勞作上寫”I want to be an artist”,我一直很喜歡塗鴉。曾經,有一位畫畫的阿姨,跟我分享一本由奧地利畫家所繪、非常美麗的圖畫書—— 當時我有一個很強烈的想法,想要畫出這樣美麗的東西、極其渴望能擁有和那位畫家一樣的才華。

琳:我小時候很喜歡音樂,但是有一段時間我幾乎放棄了,直到國中時,才重拾起來並決定將來要考音樂系。我當然知道音樂是用來敬拜榮耀神的,但是一部分的我仍會被舞臺下觀眾的掌聲所吸引。
去年,我參加那羅服務隊時,在晨禱中,主領者提到:「我們是否願意將我們的夢想獻給神?」那時我回想自己一路學音樂,實在都是上帝一步步的引領,包括找老師、有人給我小提琴等等;我怎麼能夠只為自己的成就來追求音樂夢,而並非是為了神呢?如今我學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練習,也不再擔心未來如何,就端看上帝的計畫囉。

暐:剛剛一聽到這個題目,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:我希望能使全世界的人都成為基督徒!
仔細想想,上帝給了我兩個禮物:一是我的體育細胞;第二,是我的音樂細胞,而且在這兩方面我都擁有很好的學習機會與表現。我還沒有一個很明確的夢想,說以後要用音樂或體育成就什麼,我也不知道,但是我確定自己希望能成為有影響力的人,能在別人的生命裡帶來不同。

  礙於時間已經太長,這場座談會不得不結束,但是各位父母仍意猶未盡,因此會後發放問題便條紙,讓聽眾們傳給四位少年。最終由徐爸的祝福禱告為這個「記者會」寫下終止符。

  這四位正活著、呼吸著、熱愛著、煩惱著的少年,卻正來日方長呢。